第1章:灾星(1)
故事发生在很久很久以前。
这个世界的已知区域,是一片被海洋环绕的陆地,陆地东半部分称东方大陆,西半部分称西方大陆,两个大陆被一条狭长的海沟隔开。东方大陆小国林立,混战数百年。其中有个国家,经过无数次战争,兼并了周边很多小国,在大陆中、东部建立起了一个幅员辽阔的统一帝国,定都中都城,史称中央帝国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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历史就是由不同人物各自不同的命运组成的。
所以,历朝历代,总有一些无比倒霉的人。
中央帝国时期也不例外。
比如,眼前这个孩子,商无期,就是这样。
从几年前开始,厄运就一直伴随着他。比如说,外出时总是莫名其妙地丢东西;回家时走在很熟悉的路上,也会被一根不知何时出现的绳索绊倒;点火做饭时,竟会点燃灶中一只不知哪来的爆竹。
有一天,商无期跟着父亲,去镇上乞讨,他被一只关在笼中的山雀吸引了。山雀在笼中啾啾悲鸣,商无期觉得可怜,便央求父亲把它买下来。父亲买下山雀,却见商无期打开笼门,捧起山雀,抛到空中。
“飞吧,小山雀,你自由了哦!”
山雀在商无期头上盘旋两周,还没来得及感谢他的救命之恩,一只兀鹰突然从空中俯冲下来,叼住山雀就飞走了。
卖山雀的人笑道:“你还不如不救它呢!”
父亲在一边安慰眼泪汪汪的商无期:“孩子,人各有命,山雀也是,这不是你的错!”父亲虽然只是个走街串巷的乞丐,但总能说出一些很深刻的道理,这使得他与这大千世界的芸芸众生显得多少有些不同。
商无期非常信任与众不同的父亲。
又有一天,商无期在镇子的饭馆边,看到了一位黑衣黑帽的算命先生,带着一条脏兮兮的老狗。算命先生的生意肯定不好,老狗趴在地上,肚子瘪瘪的,也不知饿了多久。狗看到商无期,冲他有气无力地汪汪叫唤。
商无期觉得狗很可怜,便道:“待明日我有了钱,买肉骨头给你吃。”
瘦瘦的算命先生倚墙坐着,看了看商无期,没出声。
第二天,商无期路过那个饭馆,见那算命先生仍在那儿坐着。他想起昨天的诺言,刚好早上父亲给了点零钱,就走进饭馆,买了两根骨头,来找算命先生。
“你的狗呢?”商无期道,“我买了骨头给它吃。”
算命先生瞟了商无期一眼,道:“只怕它消受不了你的肉骨头了!”
商无期道:“为何?”
算命先生叹了口气,道:“你知不知道手上拿的是谁的骨头?昨天晚上,我的狗跑到饭馆里偷吃的,被人给打死了,店老板赔了二十个铜币,把它拿去炖汤了!”
商无期看着手中的骨头,五脏六腑中一阵翻腾,难受得差点吐了出来。
算命先生突然眼露精光,仔仔细细地打量商无期,问道:“你是不是经常遇到倒霉事?”
商无期一愣,最终还是点点头。
算命先生叹道:“你虽天性善良,但命中犯灾星,连自身都厄运连连,又如何能帮得了别人?所以,你接触谁,谁就倒霉!现在只是猫啊狗啊的畜生跟着你倒霉,接下来,只怕就是你身边的人了!”
商无期怒道:“你这人,怎么如此说话!”
算命先生道:“我不过是好心提点你罢了!你右胸处可有一处暗红色的胎记?问题正出在那里。”
商无期大惊,因为他右胸刚好有一块胎记,看来这算命先生颇有几分能耐。
商无期脱了上衣,露出那块胎记来。
算命先生道:“你仔细看看,这胎记中央,像不像一把剑?”
胎记不大,也就一颗蚕豆大小,商无期以前很少仔细观察它。听算命先生如此一说,就低头看去,果然觉得这胎记就像是一幅图案:周边是一个暗红色的圆环,中间是一道暗红色的印迹,正像一柄长剑,向下倒插着,穿破圆环。
算命先生道:“刀剑,主杀戮,不祥之物也!你身边的人,容易陷入血光之灾,可要注意了!”
商无期将信将疑,离开算命先生,去找父亲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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父亲听了商无期的转述,愣了片刻,若有所思,转而安慰他:“什么命犯灾星?不要相信算命的胡言乱语!”
但那天夜里,父亲打好了简单的包裹,对商无期说:“我们走吧!”
商无期问:“去哪儿?”
父亲回答:“搬家。”
商无期疑惑跟着父亲,来到了几里地外的另一个小村庄。
他们在村头找到了一间空茅屋,好像很久没人住了。
父亲道:“就在这儿住下吧!”
他们简单地收拾了一下茅屋,就住下了。
天蒙蒙亮的时候,他们被一声巨响惊醒了,慌里慌张跑到屋外一看,原来是隔壁家的房屋倒塌了。
商无期眼里噙满泪水:“我们才刚来,隔壁屋就塌了,这也是因为我的原因吗?”
父亲担忧地看着商无期,“你不要这么想!这只是巧合,不关你的事!”
村子里的人很淳朴,很快就接纳了商无期父子。有个叫牛板的孩子,对商无期尤其热情,天天来找商无期玩。
商无期不敢与牛板玩。他想起了算命先生的话,“你接触谁,谁就倒霉!”
父亲道:“跟他们一起玩吧!不要相信算命先生的鬼话!”
这天,孩子们在一起捉迷藏,一半孩子躲,一半孩子藏。商无期和牛板分到了一边,他协助牛板藏在草垛子下面的草洞里,又用草将洞口封好,满意地说道:“这下,他们永远也找不到你了!”其他孩子果真怎么也找不到牛板,只能认输。商无期笑道:“哈哈,牛板藏在这里呀!”他打开草洞,却发觉里面空无一人。
此后几天,牛板也没有出现。
此后几月,牛板也没有回来。
牛板的母亲几乎哭瞎了眼睛,谁也不知道他为什么会凭空消失。
这下,他们真的永远也找不到他了。
商无期摸着胸口的胎记,难过地对父亲道:“这件事必定与我有关!”
父亲沉默了良久,道:“搬家吧!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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这次搬家,他们选择的是个大白天。说是搬家,却什么也没拿,他们装成离村外出乞讨的样子,就再也没有回来。
搬家途中,他们一会向东走,一会儿又掉头向西,不停地变换方向。
父亲像是在躲避着什么。
最后,他们到了一个小镇——咸北镇。
咸北镇位于中都城北部,是个只有几千人口的集镇。镇子中心住着有钱人,在镇子边缘的咸北桥一带,住着一大群以乞讨为生的人。他们在咸北桥附近搭起草棚,白天去镇上乞讨,晚上回来休息。他们在那儿生儿育女,繁衍不息,使得那儿看上去像一个小小的村落。
父亲和商无期在那儿搭了间草棚,混在乞讨的人群中,在那儿住了半年,竟然什么怪事都没有发生过。
商无期慢慢就忘了胎记的事了。
他很快与周围的孩子们混熟了。有个叫王三妮的女孩,对商无期很好。
王三妮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对商无期那么好。
其实,他除了长得清秀白净点,好像也没有其他的优点,而且,看上去……有点笨笨的样子,要饭时也不机灵。
王三妮把一个饭团塞给商无期,嗔道:“呆子,明天就是我生日了,你要送我一件礼物哦!”
“生日啊?”商无期应了一声。
咸北桥附近的孩子其实从来不过生日的,天知道这王三妮从哪儿学来的。送她什么礼物呢?王三妮这段日子好像特别爱臭美,在河边洗衣服时,都对着河水梳妆打扮,那就送她一面镜子吧!
商无期用零花钱在铺子里买了一面蛋圆的镜子,装在一个木盒子里。
第二天,商无期把木盒子送给王三妮。
王三妮欣喜地打开盒子,里面却突然……蹿出一条蛇来。
王三妮一声惊叫,半晌才道:“讨厌,用这东西吓人家,真是坏死啦!”她吓得苍白的脸上慢慢泛起一丝羞涩的红润。
商无期大惊,一种不祥的预感油然而生。
他失魂落魄地回到家,对父亲道:“怪事又来了!我们搬家吧!”
父亲问清事由,沉默了一会,道:“再看看吧!”